冷°

五、

次日的傍晚。
正值日落西山之时，白日里稍带暖意的风逐渐变得寒冷起来。阳光迟迟不肯离去，天空被橘色侵染，一片云朵也看不见了。
脚边的枯草上带着许多刚下的露水，不一会儿就沾湿了博雅的裤裙与鞋子。
庭院里似乎一片衰败，但是仔细看来可以发现在上层枯草的庇护下还有不少正在生长或含苞待放的花朵，他们都是坚强到可以在秋冬寒风中盛放的花。这一点很是让人敬佩。
博雅站在原地，看得似乎有些入神。直到女性的声音叫起了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
“博雅大人。”
来迎门的，是蜜夜，最近晴明常常使用的一位式神。
世间有所传闻，说晴明可以操控成千上万的式神，就连一座归桥底下都有晴明养的式神。
面对这样的传闻，博雅也时常感到好奇，不过实际如何，倒也无从知晓了。即便是问了晴明，他大概也只会笑着说“谁知道呢”吧。
博雅沿着外廊来到了内院这一边，晴明仍旧身着白色狩衣随意的坐在那根廊柱旁边，但不同于往日的是，在他对面还坐着另一个人，一位身着黑色狩衣的男子。
博雅略带迟疑的走了过去，便见那男子转身过来看着他，而在男子肩上，盘趴着一只黑色的猫。但那不是普通的猫，是猫又。这一点博雅是知道的。
“保宪大人也来了啊……”
博雅出声先说了出来，然后再一想抬手无奈的挠了挠头又说道。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的事，保宪大人是在等博雅你啊。”
晴明将托盘中的第三个酒杯翻开，在里面倒上了酒，然后放在了一边。
博雅有些不明就里，他走到靠近晴明身边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端起了那杯酒。
“等我？保宪大人有什么事吗？”
“不，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昨日听了博雅大人如此美妙的曲子，终日难以忘怀就过来了。想向博雅大人道谢啊。”
保宪带着笑意朝博雅如此说道。他肩上的猫儿轻喃了一声，将头抬了抬。保宪听闻便将沾了酒的手指伸了过去，凑在黑猫的鼻前。黑猫一下就睁开了眼睛，抱着保宪的手指舔起酒来，舔完之后它又在保宪的肩头转了一圈之后再次趴成了一圈。
“唔……可是保宪大人怎么知道我今晚要过来找晴明喝酒？”
博雅一杯酒下肚，看了一眼晴明，然后转过头仍旧一脸糊涂的向保宪问道。
保宪抬眼看向了不动声色的晴明，于是笑容更深。
“夜里的事情博雅大人没能得到一个解释，想必也是按捺不住想要知道事情的起因与经过吧。所以我断定，今晚博雅大人定是会来找晴明的。”
“啊，是这样。对啊……”
博雅放下酒杯坐正，脸上写满好奇的看着晴明。
“晴明，夜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还什么都不清楚啊。你快给我说一说吧。”
“唔。”
“怎么了，晴明？”
“保宪大人不也是知道的吗？”
被提到的保宪率先在一旁出了声：“既然是晴明所为，我知道的难免有所遗漏，还是晴明你为博雅大人讲一讲吧。”
“啊，对。”博雅附和了一句，然后又稍微凑近晴明的耳边小声的说了，“而且保宪大人是客人啊，麻烦他似乎不太好，你就告诉我吧，晴明。”
晴明转过头看着博雅，胭红似染血的嘴唇上勾出的笑容愈发明显。
“那好吧，博雅，我也不吊你胃口了。”
“唔。”
“事情其实很简单，听完你可能都会觉得无趣。”
“那得听了才知道啦，晴明。”
“呵呵。”
晴明为他与自己斟满了酒杯然后慢慢的说了起来。
“其实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