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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李西涯总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霉。好像这么说也不太准确，但是他就是感觉诸事不顺心情不爽。要问为什么，就还得从一年零三个月之前说起。

在那次事件结束后，由于秦欢一直昏迷不醒，双儿便正式接替了元教教主的位置。在那之后，李西涯也就很难再见到她了。两人虽然偶尔互通书信，但也是李西涯寄去的多，双儿回复得少。当然，这其中原由，李西涯都可以理解。于是他们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情，日子倒也这样慢慢溜走了。李西涯时常都是滴答派与清源派两头跑。虽说他已经跟大师兄签下了卖身契，但是他也还是有父辈恩仇未了，所以他申请了多跑跑清源的广告业务，也乐得去寻找关于父亲的一些线索。

而就在一年后，双儿突然在一次回信中提到了秦欢。她说秦欢已经醒了过来，可是却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看到这个消息，李西涯一开始是松了一口气的，毕竟……这人也醒了，难过的事情也已经忘记了，不正好吗？可是他再仔细一想，又觉得，这样着实太伤心了——伤双儿的心。

失去了记忆，也就失去了与双儿共享的那一份分担……他自己本就离她远了，而现在秦欢竟然也“抛”下了双儿。

李西涯心中有些怨恨——怨这秦欢，恨这秦欢。在双儿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掉了链子。但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失忆这事儿也不是秦欢故意而为之，怪也怪不得他。
于是在他询问了镁铝有关失忆的治疗办法之后便列了一大张列表给双儿寄了过去，上面囊括了化学，物理，心理等各种疗法，而李西涯给出的建议是都让秦欢试一遍。

这次的回信并没有让他等多久。信中双儿尽显欢乐，字里行间都洋溢着喜悦的色彩，但是最后她却还是写了:我并不希望哥哥想起那些事，哥哥就像现在这样，那就好了。谢谢你了，西涯。

看着信中娟秀漂亮的字体，李西涯突觉眼前视线模糊。他一抹掉眼泪提笔便写了回信，但是这次，他没有将信寄出去。

而后又过了三个月。这期间李西涯先是忙于整理父亲在清源里的详细资料，然后又要帮大师兄想怡宝纯净水的广告创意，到了快清明的时候他又来到硅谷祭拜马前辈为他扫墓整理故居。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他最不想见的人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看着秦欢略带笑意的面庞，李西涯恨得牙痒痒，却又不得不不装作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毕竟双儿说过她并不想秦欢记起之前的事情。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发现自己认识他然后逼问自己往事之前，假装不认识。不过，他显然是低估了秦欢的执着程度。第二天再次看到秦欢的时候，他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挠挠脸，李西涯伸手提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给了坐在桌子对面的秦欢。

“喝茶吧。”李西涯也不看人，就自己端着一只杯子抿起茶来。

秦欢沉默着低头看了看茶杯，将其拿起来在指尖轻转慢摇。待到茶水稍凉之后，他终于仰头一口饮下，然后放下杯子说道:“谢谢了。李少侠？”

听到这个称呼，李西涯差点被呛到，他使劲儿咳了几声然后摆摆手:“别，秦欢，你叫我李西涯就行了。”

秦欢闻言点点头。然后再次说着:“那么，我想你也知道我所来的目的吧？”

李西涯刚点一个头又立刻摇头。他仰起头来，视线始终不看秦欢说道:“我怎么会知道你有什么目的呢？不过，你要是有话就赶快说吧，我还有急事。”

将对方反应全部看在眼里，秦欢微微一笑，倒是更加放松下来，也不回话，就把玩着白瓷茶杯。

见他没有说话，李西涯反而是坐不住了，他眼神直往秦欢身上瞄。终于在他把茶抿完放下杯子之后，再次开了口:“秦欢，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我是真的有急事，不跟你闹了。”

也不是李西涯沉不住气，主要是，明天就是他去清源派谈广告合作的日子了，今天他得先赶回滴答派找大师兄拿合同，然后连夜赶去清源派总坛。他现在可是个行程排得满满当当的大忙人，可没时间跟这个退休老年人一样的失忆患者玩儿文字游戏。想到这里，他越发气愤，不过也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就侧着身支肘托腮沉默下来。

秦欢一看这人动作，暗自叹口气，然后提壶续满两人的茶杯。

“李西涯，我也无意为难你。你只需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你我二人是否早就相识？”

闻言李西涯只觉心中一阵刺痛。读双儿那篇书信时的感触又一次涌上心头。他们怎么就到了那个地步？全是秦朔的错？似乎也不见得。别过脸留个秦欢一个后脑勺，努力将眼前水汽逼回去，然后转过头来看着秦欢。

“是的，我认识你。”话一出口李西涯只想抽死自己，这下还怎么装？不过除此之外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怎么样的回答，他觉得，都一定会被眼前这人看出端倪来。

“那好，那你能告诉我我们是如何认识，这期间又发生过什么吗？”秦欢似乎有些激动，虽然在他脸上看不太出来，但是他语气中的急促还是十分明显的。

李西涯皱起眉，他现在只想赶快敷衍了事，他想说我们之间的事很多，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清，但是这样就太直接了。他当然是希望秦欢恢复记忆的，但是他不希望秦欢在自己这里恢复了记忆。一来，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当时祭剑台上的那个秦欢，二来，要是双儿知道是自己帮秦欢恢复了记忆，那肯定是得恨死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西涯终于回过神来，他喝下茶水当酒壮胆然后说了:“我们就是在侠考镇有过一面之缘，侠考排名赛我们打了一场。我输了。就这样。”

秦欢微眯眼眸，脸上写着怀疑二字。其实他愿意相信李西涯所言的侠考镇初逢，可是他不太相信他们之间仅是如此。因为就看李西涯的表情也应该不止如此。

“那么，我这里为何会有马老前辈的海报，又为何你会在这里？这与我达到御场境界又有什么关系？”秦欢也不多问侠考镇的事，只是将目前的几个基础疑问抛了出来。

李西涯一脸怪异的看回来，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秦欢原来话这么多呢？

“这我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因为……因为我是马前辈的徒孙，我是来为他扫扫墓整理整理故居，顺便查查资料。然后，哦，原来你突破御场境界了啊，恭喜了，秦大侠。”

秦欢垂首细细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将各种猜测都先保留，然后起身朝李西涯抱拳一礼，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多打扰了。江湖之大，李少侠，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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