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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不再计算日期了，日记也停留在了Darillium星那个长达24年的夜晚。但是这里并不会让人无聊，实际上我始终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又一次给我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结局。在这个图书馆能接触到的东西比外界其实还要多。我有了大把的时间来看书，照顾孩子——就像我一直以来所期望的那样。

生活很美好。

“Doctor为什么要邀请自己！他难道想要改变时间拯救自己吗？”女孩儿跟我一样，对于他的故事着迷，她迫不及待的坐在床边等着我给她讲与博士一起经历的那些故事。

“当然不是，这只是个过程而已，他需要年轻的自己来接手剩下的事情，Cal。”伸手摸了摸女孩儿的长发，我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翻开了那一本蓝色的日记——他曾经给我的那本。

“最终Amy说服了他，我们一起回到了1969年，去到了美国白宫，遇到了尼克松总统。你看过那个世纪的地球历史吗？”我低头温和的问着。

“当然！历史那一栏的书我都差不多快看完了！它们都很有趣！不过就比科幻小说差一点点。”她像是在求表扬一般仰头看着我，我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继续了这个故事。

我没有漏掉日记里提到的任何部分，甚至还添加了很多的细节。关于宇航员，关于那个孩子，关于寂静。每到紧张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她的身体都紧绷起来，而那股紧张的气氛一过去她才慢慢的放松下来。无论在这里生活了多久，她依旧保持着一个孩子一般的天真与可爱。

不过我呢？

偶尔会想起来在监狱度过的时光，跟监狱长“斗智斗勇”不得不说也有些快乐的成分在里面。

我或许不该有所遗憾。但是啊，Doctor……

在我与你生死相隔的时候你才第一次认识我，那个年轻而忧伤的你甚至没有跟我好好道别。

“然后呢？那个小女孩儿到底是谁？”Cal有些迫不及待了，但是不难看出来她眼中的一丝疲惫。

“哦，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你该休息了，Cal。我帮你关灯，快睡吧。”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才慢慢的起身离开。

这个世界看起来很真实，却也是实实在在由Cal一手创造起来的。在没有那么多人需要保存的的压力之后，她的世界终于又安静下来。一开始我并不能习惯，但是逐渐的习惯也就成了必然。

我喜欢在Cal睡着之后去找更多的书来打发时间，毕竟睡眠对于我这个数据鬼魂来说并非必须。

偶尔会看到一些与博士有关的故事和记录，那是我再次靠近他的唯一机会。

而他也从来不是他自己所想的那样低调。

无论是在猎巫时代，或者罗马时代，亦或者赛博大战，在这些历史或者传说中，总能看到他的身影。

这就像是他交给我的另一个全新的谜题。我能透过文字去触摸他的掌心去亲吻他的脸颊，我能发现他的一些秘密以及他留给我的一些暗语。

然后我发现他还是那个Doctor，从未改变。

等到第二天月亮完成全自动的安全检测与维护之后，Cal就会醒来，一切的一切就又一次活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总是会提前来到她的床边，在她醒来的时候给她一个早安吻。

其他人也在这里生活，我时不时会去拜访他们，偶尔是在河边钓鱼，偶尔是在公园散步。有的人甚至开始做起了买卖。这都是Cal的功劳，是她在尽量让一群数据鬼魂能够生活得快乐一些。她身处人世间的生命虽然短暂，但是她的家人确实给了她一个更大更广阔更无害也更梦幻的世界。

她是被爱着的。

“早上好，Song教授。”

“早上好，Cal，今天想去游乐园吗？”我眨眨眼睛跟她提议着。

而在她兴奋的答应下来之后我们就已经身处游乐园了。其实她很少这样做，现在核心存储空间还有很多，她本不需要压缩场景的空间。不过大概这就是孩子吧，提起了兴趣之后便希望立刻就抵达，于是就真的抵达了。

牵着她的手，将颊侧的卷发别到耳后，我仰头看着前方的那个高大的摩天轮，然后带着微笑转头对上她的视线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们可以先玩儿点儿别的，最后再去摩天轮上，我给你讲故事？”

她点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自己拉着我的手走到了不远处的过山车下面。我毫不惊讶的向她递去一个俏皮的赞同眨眼，与她一起跑上了高台坐进了过山车里。

风，天空，云，女孩儿和自己畅快的尖叫，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它只是一个由数据构建的世界。这一点已经不再令我悲伤了，只是让我更加的清醒。

 

“为什么他要把小说的最后一页撕下来！这样不就不知道结局了吗？”Cal坐在摩天轮的座椅上，脚一直在晃来晃去。

“因为他不喜欢结束，不喜欢终结。”我回忆着那个时候的事情，关于我的父母，关于Doctor，一切都记忆犹新。

我之后回去见过他们几次，母亲和父亲。他们过得好也不好，但至少这一次他们拥有彼此不再分离。父亲过世的时候我和母亲陪着他，之后我又陪着母亲一起度过了最后的几年。然后将她埋在了父亲身边。我作为时间旅行者当然还可以再见到他们，但实际其中的悲伤早已融入了血液。

在我们坐进摩天轮逐渐转到顶峰之时，似乎有另一个力量在拉扯着自己，这样的感觉之前也有过，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牵绊。我抱着Cal亲吻了她的额头，向她道了歉，然后接受了那个邀请，那个与Doctor有关，而我绝对不能拒绝的邀请。

等到下一秒我就坐到了那张桌前，伸手拿过桌上的茶杯将它变成了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我带着微笑看着那些有熟悉有陌生的面孔，不知为何，心里总是隐隐有着一种预感——或许这一次，可以好好说声再见了。

 

“回头见……River Song教授。”

“下次再见，Doctor。”